所以不管面前這位宜瑤大長公主是哪個陣營的,林慕月開口就先半真半假地抱怨了兒子一句。聽到太后這么說話,宜瑤倒是搖搖頭說,“哪里,我雖不大懂得這些朝政上的事兒,但聽駙馬說陛下提的都切中了要害,正是因著這個才吵得那么兇?!币爽幋箝L公主說自己不懂朝政之事那純屬是自謙,她們這些公主當年也是正經讀書出來的,這么多年來谷家也是一直都是京中一流人家,她自然也不可能不懂得朝政。林慕月雖不主動過問兒子的事兒,但是徐澄俞對著母親孝順總是來陪著母親用膳散步,她父親又還是在閣臣的位子上,自然也不是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深宮婦人。剛才宜瑤大長公主的話一出,林慕月就知道了她和谷家的態(tài)度,今日她們母女入宮也是來遞投名狀的。宜瑤見林太后臉上的笑真誠了些,她又狀似不經意地說道:“幾位姐姐本也想要進宮來拜見您,只是碰巧有事沒能成行就只我一個人來了?!绷帜皆伦匀恢肋@話背后的意思,那就是幾位公主和背后的夫家都是站在皇帝侄兒這邊兒的,她于是也就繼續(xù)和宜瑤說了會兒話,最后給公主帶來的小姑娘送了些禮物才讓人出宮去了。公主這么一坐就是一下午,林慕月送了人出去之后看了眼屋內的座鐘,就看已經是要晚膳的時候了?!敖袢沼醿河袥]有說要來用膳?這次的事兒怎么鬧的公主們都來找我表忠心了,真是奇了”,林慕月問身邊兒的問槐。問槐想了想說道:“倒是沒說,不若奴婢現在就去問問?”從這處去皇帝所在的養(yǎng)心殿也需要一段路程,林慕月見兒子沒說就搖了搖頭,“那算了,我們正常用膳吧,等晚上的時候我親自去看看俞兒?!辈贿^可能是母子兩個心有靈犀,徐澄俞今日雖沒和母親提前打招呼但也是來了母親處蹭飯。母子兩個用膳雖講究口味但并不講究排場,徐澄俞和母親一起用膳也是習慣了的,他吃得高興林慕月倒是一直都在觀察兒子,看徐澄俞還能吃得下去飯覺得朝堂上應該是沒有什么大事兒。等到用完了膳,母子兩個一起休息了一會兒,林慕月主動挑起話頭說,“一起去小花園里逛逛?我想著要在園子里修個玻璃房,你幫我參謀參謀修在哪里?!边@么多年以來大鄭匠人們琉璃器或者說是玻璃器皿的制作水平可以說是直線上升,林慕月看著那些玻璃就起了建個陽光房的心思。林慕月現在住的宮殿叫康慈宮,里面的花園不大,徐澄俞看著已經特意空出來的一塊兒地方,他就知道母親叫他出來并不是真的要他參詳修什么東西的事兒?!澳怯惺裁丛捯獓诟纼鹤用础保斐斡峥粗赣H先問出了口。林慕月也不意外兒子猜到了,她也就直言問道:“你折騰起來到底想要如何,怎么今日公主們開始入宮試探起我的意思來了。”其實改革科舉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兒,各朝各代的科舉內容連文舉也都是有過改變的,就比如作詩這件事兒,有的朝代是必考應制詩的有的則不考。但是林慕月自己想了半晌也沒想出來什么改革能讓公主們吃到紅利,怎么就開始直接派人來暗示自己了。徐澄俞笑了一下,“不是因為這個,幾位姑姑來找您可能是因為我打算帶著宗室們一起出海的事兒,她們投桃報李所以支持兒子罷了?!敝傲帜皆乱恢毕胫婆e和公主,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事兒,聽了兒子的解釋他才恍然大悟,“是我想差了,原來是因為這個。”之前海上貿易的事情在徐瑞卿手里算是發(fā)展得不錯,但是后來徐澄佑登基之后先是裁撤了明州的口岸,再之后又是派了自己人去新開的口岸把事情搞得一團糟。朝廷里面本就是一直都有反對開海禁的聲音,所以現在都沒人主動提這些事兒,徐澄俞不僅是想要重新把這件事兒撥回正軌,還想要帶著幾個宗室們一起賺銀子。“幾位姑母都是明白人,兒子也問了安王叔那邊兒的意思,還有幾位王叔和叔祖也有些意動,只看最后他們愿不愿意了”,徐澄俞這個誘餌其實還挺誘人的,畢竟誰家也不會嫌棄銀子?!按蛞话糇咏o個甜棗,幾位公主就算了,那些王爺要是知道你心里算計的東西,我覺得可未必會愿意搭理你了”,林慕月知道兒子這是在削藩前給王爺們些甜頭,所以就這么調侃了一句。徐澄俞無奈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雖是這個道理,只是兒子就藩之后才發(fā)現有好些弊端,所以才起了這些想法?!贝筻嵉姆踹h離京城,各個王爺在藩地內部的威望也不太一致,有掌握實權的也有逐漸被架空的。但不管是王爺本人如何,藩地內部名義上都是以藩王為尊,不說各項隱藏的收入,就說是藩王所占據的藩地內的江澤湖海還有許多田地等,原本可能都是百姓們的生計所賴。倒也不是說所有王爺都是什么惡人,只是一個王府在一地就是個龐然大物,王爺們對著底下的人也不好太過如何,所以趴在王府上面的倀鬼可以說是越來越多,長此以往藩地內的百姓們的日子也就不好過了。 再加上現在的規(guī)矩是王爺們只有一個兒子能繼承爵位,其他的兒女都得不到封賞,最多就是成婚時能拿一筆皇帝的賞賜罷了,這些藩王為著兒女打算也是要積攢家業(y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