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斯珩聽見敲門聲時,剛剛批完一迭學(xué)生的答題冊。鉛筆劃痕在紙上留下冷峻的批注,他手中還握著筆,神情未收,眸色深沉克制,像一潭冬水。“沉老師?!毙iL推門而入,聲音低低的,像是在試探,“麻煩您簽一下這張調(diào)班申請。”他將文件遞過去,兩只手都握著邊角,帶著點討好意味。沉斯珩接過,低頭翻開,眼神在字里行間掃過,直到看見周若滌的名字。他指尖頓了一下,動作不明顯,像是一道短促的停頓音。目光卻停在那行字上,沉默了一拍?!八{(diào)班?”校長立刻點頭,語速飛快:“是,是調(diào)到A班借讀一個月。梁少親自提的,說的挺急的,還說……”他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咬了下牙:“他說,周若滌,是他女朋友?!痹捯袈湎拢k公室里短暫沉默。沉斯珩低頭看著那張調(diào)班申請,目光落在那叁個字上。黑色墨跡沉穩(wěn)干凈,卻像壓著某種情緒的潮水,緩慢而克制地翻涌。女朋友?他腦海里掠過巷子里那一幕。她紅著眼、咬著唇,像只被驚動的小獸,渾身帶著汗和某種不愿被觸碰的抵觸。沉卿辰站在她身后,眼里那點帶笑的控制欲還未散去。可現(xiàn)在,怎么和梁慕白扯上關(guān)系了?“你就這么任由這些孩子胡鬧?”他抬眼,目光冷靜得叫人發(fā)怵。語調(diào)并不高,甚至連怒意都談不上,只是不動聲色的壓迫力,如同深水之下的涌流,叫人動彈不得。校長臉色一僵,支支吾吾地賠笑:“不、不敢。只是……這事兒……”“只是你不點頭,他會鬧得你下不來臺,是嗎?”沉斯珩輕聲接話,唇角似有若無地一抬。校長的后背涌出一層冷汗,忙不迭地開口:“沉老師,我不是有意放任,真的不是。梁少脾氣沖,硬來我也攔不住……再說那女孩成績確實好,是塊好苗子?!痹捓镌捦舛荚谕貓A,可聲音卻發(fā)虛。梁慕白的姓氏已經(jīng)是校方無法得罪的了,而站在沉斯珩的背景才是這所學(xué)校真正的“保護傘”。沉斯珩沒說話。他坐在那里,微微低頭,依舊望著那張紙,仿佛在衡量這到底是教學(xué)秩序的問題,還是私人情緒的干擾。他不該在意的。他向來不過問這些。他將申請表翻了過來,抽出鋼筆,在簽字欄停了一下。那一下,不算猶豫,更像是某種不悅被瞬間克制住,只余一絲薄涼未褪,隱在筆尖落下的“沉斯珩”叁字里,清冷、利落、漂亮得無懈可擊。簽完字,他將紙遞回去,語調(diào)平靜:“你交給她吧。”校長連連點頭:“好好好,謝謝沉老師,您真是辛苦了……唉,這年頭,要不是有您坐鎮(zhèn),我這校長都不敢干了!”校長離開后,辦公室重新歸于寂靜。沉斯珩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細密的疲意不知從何而來。他不是沒見過學(xué)生起起落落的青春情事,甚至早就對這些厭倦。但這一次,他不知為何,感到一絲煩躁。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不該有的。他起身,將眼鏡重新戴好,冷靜地看向窗外?!iL辦公室里空調(diào)開得很足,冷氣像刀子,往皮膚縫里鉆。但周若滌手里攥著那張蓋了章、帶著沉斯珩親筆簽名的調(diào)班同意書,掌心卻是熱的,像被什么火燙過似的?!爸芡瑢W(xué)啊,你是個好苗子!”教務(wù)主任笑得滿臉褶子說道?!懊鞯陆ㄐ6?,這鉆石班可從沒被借讀過,就你一個。梁少能開這個口,沉老師能點這個頭,你自己要把握住嘍?!毙iL在一旁點頭附和:“是啊,別看這機會給你了,可能不能留住、值不值得留,還得看你接下來的表現(xiàn)……你知道吧,A班的標(biāo)準(zhǔn)不看情面。”周若滌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她不是沒見過這種人,一邊嘴里念著“培養(yǎng)人才”,一邊轉(zhuǎn)頭就對資本的繼承人點頭哈腰。但為了這次能順利借讀,她耐著性子聽他們啰嗦了十幾分鐘,不卑不亢,面上鎮(zhèn)定,掌心卻已出了汗。就在這時,她發(fā)現(xiàn)梁慕白靠在椅子上,腿懶洋洋地架上校長辦公桌,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只漫不經(jīng)心地朝那兩個喋喋不休的中年男人掃了眼?!靶辛?,都出去吧,我跟她聊兩句?!彼袷菦]睡夠,聲音慵懶?!昂煤煤?。梁少你們先聊?!毙iL和主任連連點頭,像踩著節(jié)拍退場,“要不要泡杯咖啡?奶茶喝不喝?”“不喝?!绷耗桨讻]搭理他們,看都沒看,“出去?!遍T關(guān)上的那一瞬,周若滌才覺得辦公室里終于安靜了下來。她剛松口氣,就聽見對面的椅子“咔噠”一聲被往后踹了點。梁慕白收起原本松垮垮的懶勁兒,抬眼看她。他這人屬于濃顏系帥哥,是種一眼就能讓人記住的長相?,F(xiàn)在漂了銀發(fā),顯得他整個人更張揚和囂張,像個不受控的貴族,踩著規(guī)則的灰線長大的野種?!巴τ斜臼掳?,周若滌?!彼ひ舻停惨敉系脩猩?,“ins不回關(guān),微信好友驗證也不加,借讀協(xié)議批下來了,你就當(dāng)老子是空氣了?”他忽然俯身:“做人能不能有點誠信?”周若滌微微仰頭,喉嚨緊了一瞬。空氣像忽然變熱了,她能清晰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往下壓,貼著她的發(fā)頂往下落。她偏頭避開:“你答應(yīng)過的,不會碰我的。”“碰你了?”梁慕白低笑一聲,抬手撐在她背后的柜子邊,彎腰壓低了聲音,“我他媽連你微信都沒碰上?!彼麤]碰她,但那種火熱的氣息卻一點都不留情地裹住她。他天生有一種逼人靠近的控制感,像是在玩火之前,非要問你一遍:怕不怕。周若滌心跳快得難受,她軟得下嗓子,裝得了無辜,可現(xiàn)在這場戲,她突然有點演不下去了。她不是真的怕梁慕白,只是內(nèi)心排斥。排斥這副全世界都該圍著他轉(zhuǎn)的樣子,也討厭自己明明避之不及,卻還得拗出笑臉裝乖。周若滌聲音軟下來:“梁少,我是真沒看手機,周末都在圖書館復(fù)習(xí),現(xiàn)在加您行嗎?”“我說,”他笑了一聲,像是被她這句話逗樂了,“誰對男朋友還用敬語?沒看過偶像劇啊小朋友?”“得叫我什么?”他眸色壓低,整個人壓在她呼吸范圍內(nèi)。周若滌知道,只要她不開口,他能一直耗下去,耗到她神經(jīng)崩斷。她咬著牙,舌尖壓住火氣??蛇€沒等她說話,梁慕白忽然靠近了一寸,氣息蹭著她耳骨掃過去?!耙唇懈绺纾欣瞎渤??!?梁慕白笑,是真笑,卻壞得過分。他那點笑意落在她脖頸邊?!艾F(xiàn)在,就叫一聲聽聽?”他手掌落在她頸側(cè),沒真用力,卻像已經(jīng)扣牢了她整顆頭骨。她心跳猛地一頓。那一瞬,她忽然覺得自己當(dāng)初跟他做這筆交易,是不是腦子進了水??墒乾F(xiàn)在想后悔,好像已經(jīng)太晚了?!袄稀稀彼е?,嘴唇都繃白了,最后那個字像橫著的一根刺,扎得喉嚨生疼,死活喊不出來?!袄鲜裁矗俊绷耗桨缀谜韵镜刈匾巫由?,長腿交迭,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扶手,“叫啊,怕什么?這不是你自己選的么?”他眼皮都沒抬一下,指尖慢悠悠敲著椅背,像是在等她自取其辱。“老——老哥?!敝苋魷祛^皮發(fā)麻,把那兩個字干巴巴地擠出來。音量小得像從牙縫里漏出來的風(fēng),自己都快聽不清。“老哥?你不如干脆點,喊我爹我也不是不能答應(yīng)?!绷耗桨滓宦?,倒笑了,嗓音壓得低沉,“非得跟我反著來是吧?嘴還挺硬的?!薄皣K,你是真沒意思,還不如溫以寧好玩?!彼f這話的時候,像是在審視什么失敗的玩具。他本來還起了點玩弄的心思,但現(xiàn)在沒了。“你聽好了,出了這門,我就找個由頭把咱這事兒掰了?!彼D了一秒,繼續(xù)說:“別真拿自己當(dāng)回事兒,你覺得我差女朋友?”說完便地擺了擺手:“你可以走了?!敝苋魷煺驹谠?,眼睫輕輕顫了下,表情一時沒跟上,像是剛被人從心口拔了一把刀。臉上還掛著一點沒散完的恍神和僵硬,看上去可憐極了,就差掉兩滴眼淚了。心里早就笑瘋了。她差點沒繃住,想當(dāng)場跳起來給自己鼓掌。太他媽好了,誰還真想跟你玩啊。她把手悄悄攥緊,指節(jié)發(fā)白,整個人仍舊維持著一副剛被甩完、情緒瀕臨崩潰的模樣。像塊被隨便丟在地上的破糖紙。再撐兩秒。只要她轉(zhuǎn)身,就能把“被甩”的那張臉收拾得滴水不漏,體面地離開這個局??蛇€沒等她邁步,門口突兀響起幾下敲門聲,在靜得發(fā)悶的房間里像針扎一樣刺耳?!芭榕椤敝苋魷烀偷匾徽?,嚇得往后一退,失了重心,整個人跌坐進椅子上。 確切地說,是跌進了梁慕白的腿上。臀部陷進他大腿那一瞬,梁慕白條件反射地抬手,本能地去扶。可這一扶,掌心正好托上她裙擺下的那團柔軟,布料卷起的一瞬,他的指尖直接觸上了肌膚。細膩,溫?zé)?,軟得不像話。時間仿佛被拉成了慢鏡頭。梁慕白整個人像被定住,呼吸停了兩秒。他掌心下是少女的臀線,飽滿得恰到好處,又因為緊張,微微一繃,彈軟得人心口發(fā)熱。他低頭,睫毛微顫,喉結(jié)滾了下去。指尖沒來得及抽回,反而順著那弧度收了收,不動聲色地陷得更深。他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干什么,動作緩慢得近乎小心,像某種無聲的探索?!澳恪敝苋魷斓吐曢_口,聲音發(fā)虛。她脊背僵直,連呼吸都慢了半拍。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手指陷在她裙擺底下,貼著內(nèi)褲的布邊,一點點地收緊,隔著薄薄的一層,熱度灼得她皮膚發(fā)顫。他嗓子有點啞,低低地開口:“……你這兒還挺軟。”話出口,連他自己都怔了下。意識到說了什么,他耳根倏地泛紅,急忙著想抽手,卻在滑出來的那一瞬,指尖不小心蹭到了她腿根最敏感的位置?!八弧敝苋魷斓钩槲豢诶錃?,敏感處被擦過的那點癢酥直往脊骨上竄,她腰肢一軟,沒能撐住,反倒更靠進了他懷里幾分。梁慕白狠狠咽了下口水,像在極力克制?!啊皇俏夜室獾陌?,我沒興趣摸你,”他聲音低低的,呼吸卻重,“你自己坐上來的?!彼f完,雙手半抬著,像是生怕再碰到她,動作局促得有點可笑。周若滌睫毛一顫,看著他耳根泛起不自然的紅,突然意識到,這個傳聞中游刃有余的海王,此刻竟然在害羞。她腦海里浮現(xiàn)出溫以寧之前說的話:“梁慕白就這人就是個紙老虎,只敢打嘴炮,實際上純情的要命?!彼讨Γ鋈黄鹆硕号男乃迹骸爸x謝梁少……要不是您接得及時,我這一下就該摔地上了。”她說著,不輕不重地往他腿上扭了扭,動作若有似無,像只貓撒嬌,又像故意試探底線。“不過……”她輕笑,露出淺淺的酒窩,“您不會是第一次摸女生屁股吧?應(yīng)該不會吧?您看著就挺有經(jīng)驗?zāi)亍!绷耗桨啄樢幌鲁料聛怼K偷仄^頭,盯她,眸色壓得很重。下一秒,像實在忍無可忍似的,直接伸手將她往旁邊一推,語氣帶著咬牙切齒的狠勁:“坐上癮了是吧?再敢往我身上拱,我就他媽收利息了!”他說得挺狠,眼神卻死死黏在她腰線以下,像下一句就要動真格。那副緊繃著克制的樣子,比真撲上來還讓人心跳發(fā)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