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腰酸腿疼,承雋尹便可一夜不睡給他按摩,他若是走路累,承雋尹能將他放在輪椅上,推著他慢慢走。他愛干凈,一日便要洗一次澡,承雋尹便伺候他洗澡。一開始他還害羞,不想讓承雋尹幫忙,但承雋尹態(tài)度卻難得強硬,他拗不過承雋尹,便應(yīng)了。他還記得承雋尹第一次幫他洗澡時,看到他瘦弱的身體撐著圓鼓碩大的肚子時,當(dāng)場便紅了眼眶?!胺蚓健绷路莸奶鞖庹裏幔母鐑禾稍诔须h尹特意給他編出的竹席上,輕聲呼喚承雋尹。承雋尹走到棠哥兒身旁坐下,輕輕揉著棠哥兒的腰,“他鬧你了?”月份大后,棠哥兒肚子里的胎兒便越發(fā)活躍,時不時就在棠哥兒肚子里‘大展拳腳’,有次還將棠哥兒的肚皮撐出一個小手的形狀。當(dāng)時可把他嚇得夠嗆,棠哥兒卻是在他懷里笑得沒心沒肺。棠哥兒搖搖頭,“我想坐一會。”承雋尹便扶著棠哥兒坐起來,棠哥兒問道:“屋漸的信來了嗎?”這兩個月的時間,承雋尹每隔半個月便偽裝成向絕和屋漸書信聯(lián)絡(luò)。“來了?!背须h尹眸色深深,“屋漸曾幫向絕送過幾批人?!薄叭??”棠哥兒疑惑的抬頭看他,他解釋道:“向絕在蟬鐵縣發(fā)現(xiàn)了一座鐵礦,他需要人手去開采鐵礦,制作兵器,便讓手下的人扮做山賊,擄掠良民去當(dāng)苦力?!碧母鐑夯腥淮笪?,“那我當(dāng)初遇到的山賊?”承雋尹頷首,“此事我已告知芩涿,芩涿現(xiàn)在需要證據(jù)?!碧母鐑褐逼鹕碜樱叭粑轁u能做證……”棠哥兒話沒說完,承雋尹便搖了搖頭,“沒那么容易?!比粝蚪^得知私自開采鐵礦之事被發(fā)現(xiàn),向絕定會想方設(shè)法將自己摘出來,而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替罪羔羊。棠哥兒失望的扁起嘴巴,“你還要假扮向絕跟書信聯(lián)絡(luò)嗎?”“不了?!背须h尹眸色一深,“屋漸不會信了?!碧母鐑和崃送崮X袋,承雋尹道,“圣旨快到了,向絕的人快來了?!眱蓚€月的時間,足夠圣上下令刑部的人前往山香縣抓拿屋漸,也足夠向絕發(fā)現(xiàn)山香縣一事并派人來殺人滅口,就是不知,到底是向絕的人來得快,還是圣旨來的快。棠哥兒聞言,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他抓緊承雋尹的手,“若是向絕的人發(fā)現(xiàn)你和屋漸來往的信件……”承雋尹輕輕拍了拍棠哥兒的手背,“那些信件,我讓景美幸處理了?!碧母鐑郝勓月目吭诔须h尹懷里,緊鎖的眉頭卻還是未能松開。屋府,書房。景美幸被屋漸掐住脖子,死死抵在墻上?!罢f!你偷這些信封做甚!”屋漸臉頰凹陷,這兩個月來他整日擔(dān)驚受怕,眼睛一閉就看到自己的人頭落地,在地上來回滾動。 過度的驚慌之下,他吃不下睡不著,整個人也越發(fā)消瘦。在跟向絕的書信往來中,他看出向絕不想救他,思來想去,他便決定破釜沉舟。他要告發(fā)向絕,以此來將功贖罪。就算免不了罪,好歹他也要把命保住。他沒想到的是,當(dāng)他來到書房打算找出和向絕所有的書信往來當(dāng)證據(jù)時,看到的卻是這個一直被自己忽視的女人正要偷走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景美幸感到呼吸困難,臉色青紫,求生的意志讓她拼命擠出三個字,“承……雋尹!”屋漸手一松,景美幸失力跌坐在地上,拼命的呼吸著空氣,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后怕。屋漸背對著月光,黑暗中景美幸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能看到屋漸不住顫抖的手。她聽到屋漸一字一句問:“承雋尹?又是承雋尹?承雋尹為何讓你偷這些信件!”景美幸本不想說,她已經(jīng)踏上承雋尹這條賊船,若是背叛承雋尹,她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可就是她這片刻的沉默,屋漸就像是瘋了般從袖口里抽出匕首。月光下,寒光一閃,景美幸只覺得手臂傳來尖銳的刺痛感,她腦子一空,正欲慘叫出聲,冰冷的刀刃卻直直抵在她唇上。屋漸半蹲下身體,眼神陰冷,“我沒有什么耐心?!彼簧?,景美幸能偷這一次的信,就代表之前已經(jīng)偷過很多回信。他心里有一個可怕的想法,但他認為那不可能是真的,也不能是真的??伤€是怕它是真的。景美幸怕了。她流著淚,哆哆嗦嗦的回應(yīng),“我說,我都說,你放過我?!彼龑⑺赖囊磺卸颊f出來,說完后,書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屋漸肩膀抖動,竟是笑了?!俺须h尹啊承雋尹!是我小看了你??!”他的笑聲悲涼,凝聚著恨意的眼里涌動著不甘的淚花,“早知如此,我當(dāng)初就該殺了你!”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竟會被區(qū)區(qū)農(nóng)夫玩弄于鼓掌中!景美幸不斷的往后退。她覺得屋漸是瘋了,否則怎么會死到臨頭還在笑。她無聲無息的往門口退去,但退的急,手不小心碰到什么,等她反應(yīng)過來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堅硬的木椅在冰冷的地面上被推動,“呲——”刺耳的聲音在書房里異常清晰。